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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西女教师发批评文章被要求深夜进城说明情况？局长：是她姑爷关心她

南都社论 | 女教师批评形式主义，基层负担到底减了没？

“因为那篇文章，局长要见我。”日前，湖南永顺县山村小学教师李田田在网上撰写文章，反映其在基层从事教育工作的一些见闻和困惑，被当地教育局要求深夜冒雨前往县城说明情况，女教师发文求助引发海量围观。当地有关部门一度否认局长约见的说法，称系李田田在教育局工作的亲属私下约见。最新报道显示，湘西州委领导带队前往当地调研，肯定女教师“所写的利于社会发展，没有做错”。

事态的进展于公众而言可能并不意外，发生在县城这样的典型熟人社会中的新闻事件，在更高级别的介入之前，难免会进入熟人化的处理模式，究竟是谁要深夜约见女教师恐怕已不可考。但永顺县对待此事的态度依然可以让人看到，一篇所谓“造成不良影响”的网帖所遭遇到的特殊应对。迅速以麻烦制造者为中心寻求熟人化网络中的某种解决之道，让斗胆发言的女教师战战兢兢，包括与之有关联的同事、亲属可能被动进入这场被陡然放大的舆论事件中。当然也不排除，官方“深夜约谈”是为了更及时地答复问题提出者的诸多疑问，但客观上导致了提问者的焦虑也是事实，从需要湘西州领导表态“不为难”也可看到外界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舆论关注的焦点主要集中在“深夜约谈”的细节，谁在约谈，约谈的目的何在，提出问题的当事人后续处境如何？“深夜约谈”所引发和营造的紧张气氛让当事人心有余悸，也让公众不乏焦虑：勇于说出基层实情的女教师能否真正免于恐惧，大阵仗的官方应对能否尽量放轻松些，立足实际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事实上，如果没有“深夜约谈”的加码，并不鲜见的基层教师吐槽未必能引发全国范围的围观，是略显拙劣的地方应对造就了更大的舆情。

有必要对因“深夜约谈”而进入舆论视野的基层教育和扶贫工作做更深入的讨论和关注。回到湘西女教师发帖的原文，农村基层学校的师生疲于应付上级的各项形式主义检查、评估和考核，“让学生劳动……一天三四次(搞卫生)”“学校深夜开会不是为教育，而是商量如何扫地、通过检查”“老师加班到凌晨两三点，准备扶贫和教育检查材料”……类似的情况于公众而言显然不陌生，包括人民日报、新华社在内的诸多媒体近期便有连篇累牍的报道详细呈现基层工作之苦：“填表开会写材料……请放过想干实事的基层干部”“写材料迎检查，非教学任务忙到模糊，教师也需要减负”，诸如此类的标题道出诸多基本工作者的心声，可以说与湘西女教师的此番吐槽并无二致。

诚如人民日报此前刊发评论所言，“当时间都花在了开会、填表、写材料等方面，那些本该出现在田间地头的扶贫干部，自然消失在了群众的视野中”。与之相应，这也让被形式化的各项检查评估所累的老师和学生，远离了讲台和课堂。已经毋庸讳言，上级检查走形式，从材料到材料，不仅让基层干部疲于奔命，甚至给学校教师也增加了不必要的负担，这并非个别地方的个别情况。

耐人寻味的是，因湘西女教师职业身份的背书，其现象化的描述所指出的问题更有针对性。也正是因为这一背景，其爆料潜在的风险便可能人为升级，虽然她所提及的现象已经非常普遍，这位湘西女教师的网络吐槽仍然被视为某种不成熟、“太片面”。

湘西女教师的一番网络吐槽，让地方应对所谓舆情的套路和心态跃然纸上，湘西州有关领导对此事的态度也是对县级应对的否定。批评若失去针对性，若不能针对周围的问题发炮，这无疑异化了“红红脸，出出汗”的正常批评状态。应当鼓励和倡导一种健康的表达环境，以及正常的直面问题的态度，让提出问题的人能坦然发问，让甚至称不上批评的职业吐槽无所畏惧，对吐槽的女教师实在不必如临大敌，倒是基层减负需要更加郑重其事的对待。

南都社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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